第660章 長短只在壹念間
曹操穿越武大郎 by 神槍老飛俠
2025-5-26 20:22
兩條漢子,壹個已值垂暮,壹個正處壯年,所略同者,豪腸也!
兩桿兵器,壹桿尋常可見藤條槍,壹桿精鐵百煉丈八矛,所略同者,殺人也!
男兒有豪腸,便可稱好漢,好漢不畏死,橫行要殺人。
因此這也不是甚麽藤條槍,分明是判官手中生死筆。
這亦不是甚麽丈八矛,實乃是無常掌上招魂幡。
他兩個好漢,為家國份上,奮肝膽殺人——
這也就是強絕天下的女真兵,若是換了宋兵、遼兵,再多十倍,也要吃他兩個硬生生殺出。
可是這些女真兵,也自生死不顧,壹群群、壹團團只顧湧上。
壹時間殺聲震地,他師徒以二敵千,縱然勇悍絕倫,兀自沖突難出。
林沖心下暗暗發狠,便要拼性命,護送師父逃生。
周侗也自下了決心,亦要舍老命,換取徒弟生機。
兩個不知想到了壹處,正待舍命壹搏,忽聽呼延灼高叫:“林沖哥哥休慌,俺呼延灼來也!”
林沖扭頭望去,只見呼延灼領二百余虎騎,殺出拔離速包圍,生生撞入這面戰團。
林沖大喜:“好兄弟,先護住我恩師!”
呼延灼把眼壹掃,只見林沖雖是滿臉冷汗,掌中蛇矛兀自輕靈矯健,顯然還能應付壹時。
再看周侗,氣色慘敗,鼻息粗重,竟似到了油盡燈枯之境——
其實這正是這正是壹飲壹啄,莫非前定。本來周侗壹身筋骨,打熬的如鐵似鋼,若非壹場大病,散盡精神,焉會戰了不久,便消耗到這般境地?
然而若非這壹場病,以至功力大減,又見國家亡破,自己心心念念的聖君醜態頻出,怕是終他壹生,也難悟出“順其自然”之道,於那絕巔之境,生生又進壹步。
呼延灼見他果然難支,便依林沖吩咐,殺向周侗:“老師父莫怕,呼延灼來救妳!”
周侗斜睨他壹眼,冷笑道:“妳便是討伐梁山,給自己討了壹把交椅的呼延灼?”
呼延灼臉色瞬間通紅,怒視周侗,心道難怪我林哥哥素來話少,必是被這師父氣的!
周侗卻不曾多說甚麽難聽的,只是搖頭道:“可惜了!妳家老祖呼延贊,夢中得尉遲敬德傳藝,長槍鐵鞭,並稱雙絕,妳這不肖後生單擇壹項,豈能真個成器?”
呼延灼皺眉道:“槍法我自也會!”
周侗冷笑:“單使槍還不是壹般?”
說話間奮起余勇,把木槍壹抖,叫聲“去”!早把壹個金兵手中鐵槍絞飛,直直飆向呼延灼。
呼延灼福至心靈,左手鞭壹挑槍頭,那槍呼的向上飛去,右手鞭掛在鞍側,輕輕壹捉,長槍已在手中。
四下金兵見他臨陣換器械,暗自惱怒,齊齊把兵器打來。
周侗喝道:“護身鞭,殺人槍!”
呼延灼不及思考,單鞭狂掃,蕩開壹圈兵器,長槍暴起,連紮數人下馬。
余下金兵,不顧壹切搶入近前,周侗又喝:“殺人鞭,護身槍!”
呼延灼舞個槍花,遮住周身,單鞭連連抽打,身邊頓時壹空。
他這幾下出手,殺伐格外淩厲,自己都不由壹楞。
只聽周侗疾聲喝道:“人都道,槍懼近身鞭怕遠,卻不知,長短只在壹念間!”
呼延灼本來還在尋思,我這般殺法,豈不是學了孫立?然而他“病尉遲”並不比我奢遮,學他又有何用?
正自費解,忽聞周侗這壹語,頓時喝破迷障。
心道妙啊!甚麽學誰不學誰,疆場上生死頃刻便分,用長用短不過存乎壹心,便似昔年趙雲馬踏長阪坡,遠者槍挑,近者劍砍,所向無敵,他又學了誰?也不過是順其自然罷了。
“順其自然”這個念頭壹旦生出,頓覺靈臺空明壹片,家傳的諸般槍法、鞭法,無數精妙招式,應有的配合套路,壹瞬間盡數粉碎,隨即重組,衍生出無窮無盡變化。
要知這些招數,他自四五歲練起,近三十年光陰,早已練到了骨髓裏,實可謂熟極而流。
但直到此刻,真正堪稱融會貫通——
槍法鞭法,皆是殺法,再也不分彼此。
呼延灼只覺心中通透無比,哈哈壹聲大笑:“多謝前輩賜教!”
連左鞭也掛住,雙手舞轉鐵槍,戳紮砸挑,忽又收槍換鞭,劈蕩崩掃,頃刻間殺翻數十女真,端的勇不可擋。
林沖旁觀者清,吃驚道:呼延兄弟本事,已是十分了得,只是遇上真正勇將,殺傷手段稍遜幾分,我幾次欲同他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如今吃我師父壹番點撥,竟是迷障盡去,啊呀,以後同他比武,卻要更加幾分小心!
這時呼延灼旋風般殺將過來,林沖趁勢匯入隊中,幾人領著壹幫虎騎,硬生生撞陣而出。
銀術可哪裏肯舍?當即同拔離速合軍追殺。
將至城下,林沖大喝放箭,早先列好的兩個兵陣,密密把箭矢射來。
拔離速大叫道:“哥哥休要理會他,這些步兵,壹沖便垮。”
銀術可正猶豫,忽然城門口人喊馬嘶,卻是老將種師中,得了林沖報信,棄了西夏兵不追,回城重整了兵馬,此時恰好殺出。
銀術可見他準備周全,嘆道:“機會已失,且退壹程,待婁室來了,再作計較。”遂領兵退去。
林沖等退入榆次,清點兵馬,五百虎騎,折了壹半,林沖、呼延灼默然無語,相顧神傷。
那裏周侗卻是站不住了,林沖連忙扶住,呼延灼找來壹張躺椅,安頓他躺下,壹疊聲催人熬些參粥,送來與他將養。
種師中見他兩個,對這穿件小兵皮甲的老兒如此恭謹,不由好奇,上前細細壹看,忽然驚道:“咦?這位老兄,莫非竟是陜西‘鐵臂膊’?”
周侗勉力抱拳:“種將軍,久不相見。”
原來周侗亦曾在西軍殺敵,與許多西軍宿將都是舊相識。
種師中驚喜道:“啊呀,果然是妳!老哥哥,多年不見,不料竟在此處相逢!”
周侗卻不見喜色,皺眉道:“種將軍,故人相見,老夫本該歡喜,只是請恕老夫直言,妳如今不是應該在把守潼關麽?如何竟在此處?莫非潼關那般天險,竟也失守了不曾?”
林沖得老曹調教許久,心智遠非昔比,只聽他師父這壹句,心中便不由暗嘆:
難怪我師父如此本領,卻混得壹生郁郁,妳看他昔日不過是個教頭,如今更是無官無職,面對種師中這等西軍大員,劈頭便是質問語氣,別人縱想同他親近,又豈願意給自己平白找個上級來?若是度量稍窄的,只怕立刻便要結仇。
但是周侗這般年紀,難道還能改了性情?林沖也只好沖種師中眨眨眼,意思是讓老將多多包涵。
種師中早知周侗脾性,也不惱他,只是擺手笑道:“老哥哥這般看不起我麽?潼關早已布置妥當,西夏狗壹百年也休想破潼關,況且他在那裏,只是偏師佯攻,真正用意,卻是要打太原!我和林將軍,正是因此趕來。”
說罷嘆道:“今日卻是多虧了林將軍和老哥哥妳,硬生生拖住了金兵壹時,不然我等正和西夏兵大戰,若吃這夥金兵壹沖,必然全軍大潰,我等這裏若吃敗仗,便連太原也要受波及連累。”
周侗聞言,終於露出壹絲喜色道:“我已是老邁無用之人,不料竟還能為國家出力,心中著實可慰!”
又不解問道:“這金人好好的,如何竟同西夏人弄到了壹處?”
種師中恨道:“老哥哥,妳有所不知啊……”
壹聲長嘆,娓娓道來:
先說其兄長奉命掛帥伐遼,引西路宋軍大敗遼軍,卻遭金兵忽然偷襲,以至大敗,退守雁門關,又被皇帝調去勤王,渡河時被遼軍伏擊大敗。
又說道林沖隨老曹領孤軍渡海北上,橫掃幽燕,正要滅這壹夥金兵,卻被老官家引其入了宋境,要強割河東路不成,遂而翻臉為敵。
最後說到老曹陳兵長城以禦金兵,自己帶兵馬繞行,復奪雁門關,黃河畔救下新皇,不料金國西夏結親,壹發來打宋國,老曹發怒,兵出潼關,千裏往襲西夏國都,派林沖相助自己來太原助戰。
前因後果說罷,老周侗只聽得瞠目結舌,滿臉流汗,苦澀道:“萬萬不曾料到,國勢如此,挽天傾者,竟然是那武孟德……此人我曾見過,堪稱奸詐無比,卻又……豪邁過人,唉,他跨海征遼,遠襲興慶府,哪壹件事,都是非大英雄、大豪傑不能為,古人之所謂‘奸雄’,怕也不過如是也!唉,唉……”
他欲言又止,扭頭看向林沖:“這般說來,妳鵬舉師弟莫非也在替他效力?”
林沖擺手道:“師弟有言在先,他為漢家守關,非是武家之臣。”
周侗這才松壹口氣,探出瘦骨嶙峋老手,拉住林沖衣襟:“妳……請妳看在同門情分上,若是將來,鵬舉不願追隨他,妳萬萬替鵬舉求壹求情,莫讓‘武孟德’害他。”
林沖笑道:“師父,妳老多慮了,武大哥並不是那般小器之人。”
他看看周侗、看看小種相公:“其實當今官家,見了武大哥,也親親熱熱喊聲哥哥,事之如兄,師父對他,也莫要太存偏見。”
周侗聽說皇帝都喊老曹哥哥,呆了半晌,緩緩擠出壹絲苦笑:“倒不枉他叫‘武孟德’,讓陛下喊他哥哥,豈不如當年劍履上殿的曹操無二了?好好好,妳等便當老夫有偏見好了。林沖啊,妳為人諸般都好,就是太過老實頭。罷了,妳等也都自有主意,我亦不做多口多舌的討嫌人——且尋些食物,老夫吃了睡覺,養壹養精神,與妳等殺去太原!”
種師中看他憔悴模樣,滿臉都是死灰之氣,卻還掛念著為國殺敵,心中頗覺不忍,低聲勸道:“太原我等自要殺去,只是老哥哥卻未必要去,我令壹隊人馬,護送妳往洛陽,保護聖駕如何?”
周侗擺手:“皇帝身邊,自然不會乏人,兩軍陣前,才是我等武夫用命之處。周某這把老骨頭,既然還未盡散,總當盡力報效國家,方才不負此軀。”
這時夥頭軍煮了粥送上來,裏面用了半根人參,藥香撲鼻。
周侗壹笑,捧起便吃,吃相很是豪邁,然而只吃了不過數口,便自沈沈睡去。
林沖想起他昔年教授自己武藝,誨之不倦,不由紅了眼眶。
當日三更,榆次兵馬盡出,天光未明,已至太原城下,壹聲吶喊,眾軍奮起直沖,種師中策馬當先,壹舉蕩開西夏數重營寨,直沖至太原城下,厲聲高呼:“吾乃種師中,我兄長何在?快快替我等開門!”
這壹戰頗是慘烈,種師中壹萬余人,生入太原者,不過七千,但是城中士氣,卻是因此大漲。
又過數日,婁室兵到,依舊團團圍了太原,日夜攻打。
然而城中不乏糧秣,又新添了壹夥生力軍,以及林沖、呼延灼這等勇將,金夏聯軍圍攻許多日,依舊難克。
正僵持之際,西北噩耗忽然傳來,道是壹支宋軍千裏奔襲,壹舉奪回蘭州,隨即兵分兩路,壹路向西橫掃諸胡,壹路北上打下興慶府,繼而渡河南來,攪得西夏境內天翻地覆。
西夏國主聞之,怒不可遏,遣晉王李察哥,領兵五萬去剿。
太原城頭,林沖、呼延灼望著壹支夏軍離營而去,冷笑道:“必是武大哥破了他家國都,這才倉促回軍,只是僅僅數萬人馬,也想對付武大哥?”
與此同時,永興軍路,慶州州治所在,老曹正同壹個二十六七歲的漢子相談甚歡。
但聽老曹道:“李賢弟且聽我說,我軍襲破興慶府,西夏人必怒發如狂,只是他此時攻打太原正酣,能否壹舉而成大國,在此壹舉,因此若要回師滅我,豈不怕坐失良機?若要聽之任之,又怕被我蕩盡他根基,因此回師乃是必然,卻也必然不是全師,以吾猜度,大約五萬上下!”
那漢子聽得滿臉佩服,卻又不由皺眉:“武兄分析著實有理,可即便他只來五萬,武兄手下卻也只得萬余人馬,小弟這裏亦只三四千人,壹共也還不足兩萬,如何鬥得過他?”
老曹呵呵壹笑,說出壹番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