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吾有嬌妻潤且茶

　　次日清早，武府花廳。
　　餐桌四周，三個人比花嬌的娘子，看著倦容滿面、欲哭無淚的老曹，齊齊掩口，笑彎了柳枝般腰身。
　　老曹重重嘆息，低下頭，露出討好的笑容：“小蠻呀，把爹爹的胡須松開，好不好？”
　　那胖小子眼睛壹瞪，利落的吐出幾個泡泡，斬釘截鐵說道：“肚大，武巴，呀呀嘚！”兩只小肥手靈活的壹繞，把胡子又多纏了壹圈。
　　看到這壹幕，莫說三女，便是那些個侍女，亦是紛紛忍俊不禁……
　　誰也不曾料到，老曹這個好大兒，竟和萍水相逢的老爹如此親近，自昨天抱上了手，便再不肯撒開片刻，尤其對他那部胡須，簡直愛若至寶，誰若要奪，他便大哭。
　　老曹本來也還不在意，他兩世為人，又不是沒抱過嬰兒，心知這些吃奶娃子精力不濟，玩上壹會也就累了，不是要吃、便是要睡，自己自然脫身。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老曹壹顆心壹點點沈了下去——這小子的精力，竟是異乎尋常旺盛，折騰了足有個把時辰，這才感覺腹中饑餓，便向老曹懷裏找食堂。
　　要知爹爹對孩兒的愛，壹般保持在壹炷香到兩炷香之間，再久便要不耐煩起來，老曹這壹個時辰撐下來，已經實屬不易，見好大兒餓了，頓時大喜，便要交給三娘，不料那孩子立刻大哭，壹雙手攥緊了胡須不撒。
　　鬧到最後沒奈何，只得老曹坐在太師椅上，三娘坐在老曹腿上，老曹隔著三娘抱著好大兒，好大兒咂著晚飯，玩著胡須，得意的眼都瞇了起來。
　　看官們聽說：原來那女子體態的變化，有小大兩個階段，小的階段，便是破瓜，大的階段，便是當媽——遇見潛力大的，從A到B再跳D壹點都不稀奇。
　　當然百人百態，也有永恒不變的機場，反正各人各命，是妳的妳也只好忍著。
　　有壹說壹，老曹這等人物，命格自然不會遜色，扈三娘便是屬於那潛力無窮的，老曹聞著淡淡香味，順著三娘肩膀看下去，謔——巍巍高山白香滿，朱砂兩點蕩魄魂！再看好大兒猶如小豬啃槽，吱吱咂咂吃得個香，真是恨不得以身代之。
　　扈三娘生了孩子，產後將養極好，比以往更增韻味，她又是和師師、金蓮兩個尤物朝暮相處的，若論風情，早已遠勝當年，察覺到背後這搗子呼吸漸促，忽然把腰壹搖，豐腴了壹圈的美臀，便如磨盤般轉了幾轉，膩聲嗔道：“官人，仗也打完了，如何還帶兵刃回家？硬邦邦硌的人心慌。”
　　這話若是金蓮或師師口中說出，老曹也不意外，偏偏是從扈三娘這個女將軍嘴裏冒出來，老曹只覺噌的壹下，丹田壹顆火元金丹瞬間炸裂，陽剛真力瞬間彌漫全身。
　　誰知他剛欲有所動作，三娘卻又嗔道：“別亂動，教壞了兒子，妳我壹家三口這麽好好待壹會兒不好麽？”
　　“好、好……”曹操艱難回應，忍氣吞聲，扭頭叫道：“大喬，端壹碗冷茶來，不見老爺渴了麽！”
　　心中暗暗尋思：妳這會兒撩火撩的囂張，片刻老子就清妳的賬！孩子吃飽就是睡，待我好大兒壹睡，這個那個，嘿嘿嘿嘿！
　　等啊等，終於等到那豬娃兒吃得飽了，打個奶嗝，將食堂壹推，毫不留情地鉆回曹操懷中，雙拳兀自扯著胡須，往他老子寬厚的胸膛壹靠，轉眼睡得熟了。
　　老曹這壹下不由目瞪口呆，想要放他下來，閉著眼就哭，老曹又怕他哭得嗆奶，也只得將就抱著，壹將就就是壹夜，夜裏吃了壹次夜宵，依然是照葫蘆畫瓢，總之這位小爺是打定了主意，黏在老曹身上不放松。
　　老曹心中滋味，難以言表——不論怎麽說，兒子親近自己，做老子的，哪有不歡喜的？低頭看他嫩乎乎小胖臉，那真是壹百二十個喜歡，可是做老子的，也得還媽媽們親近啊，然而好大兒並不理解爹娘的心，最後三個媽都無奈去睡，只有老曹抱著兒子，孤枕無眠意，寂寞數寒星。
　　就這麽抱著兒子勉強吃了幾口早餐，金蓮終於忍不住了：“哎呀，三娘，小蠻也太蠻太霸道了，這爹爹就是他壹個人的了麽？”
　　扈三娘心裏也焦急，可是別人卻不許說，當即橫眉怒目：“怎麽？妳要和我兒相爭？”
　　潘金蓮見她說話時壹手壹支筷子，下意識吐個雙刀門戶，心裏頓慫，連忙陪笑：“我怎麽敢？我、我是擔心官人累著。”
　　扈三娘哼哼道：“妳就是累死牛的田，這會兒卻來說好聽話。”
　　師師撐著頭凝視曹操抱奶娃，她滿心文藝，看點和二女又不相同：這個官人，心雄萬夫，慷慨磊落，文武兼資，不料對孩子這般有耐心，哎呀，好想和他也生個孩子……
　　眼珠轉了轉，忽然喚來自家侍女香香，咬耳朵囑咐幾句，香香連連點頭，匆匆而去。
　　吃罷早餐，壹家五口閑話家常，說了沒多久，三娘、金蓮俱有了困意——老曹昨夜是沒歇好，她們輾轉反側，也沒熟睡上多久。
　　師師見了當即道：“姐姐們若倦，且去睡壹睡，我陪著官人，和小蠻玩兒。”
　　兩女對視壹眼，看著把那胡子玩得不亦樂乎的小蠻，都點點頭，雙雙起身，各自去睡，師師竊喜，坐在曹操身旁，有壹句沒壹句同他閑話。
　　不多久，李逵搖搖擺擺直入堂上，唱個大喏，歡天喜地道：“我便說哥哥最離不得我鐵牛，寶蓮妳瞧見麽？別的兄弟不叫，單叫我來陪他喝酒。”
　　曹操大奇，老子火燒身了，想妳這黑廝做甚？
　　正要開口，忽聽師師道：“鐵牛說的極對，妳哥哥平日裏，常常把妳掛在口頭，昨天他忽然想吃廟子鎮的燒驢肉，便想起妳也最愛吃，因此特意讓我叫人去買了驢肉請妳……哎呀，官人，奴家卻是忘了吩咐人去買也，妳、妳莫罵奴家！”
　　“啊？”曹操壹代英雄，在家裏畢竟腦子轉得慢些，壹時有些發呆，便聽李逵笑道：“師師嫂嫂這說的什麽話，忘了買驢肉罷了，這等小事，哥哥豈舍得罵妳？妳們等著，鐵牛騎馬去買，壹個時辰便能來回！”
　　說罷跟曹操要了壹錠銀子，自己去馬廊下牽壹匹馬，騎了飛壹般去青州城外三十裏的廟子鎮，買勞什子燒驢肉去了。
　　李師師指著宋寶蓮懷裏抱著的女娃，笑嘻嘻道：“官人和鐵牛是好兄弟，咱兩家的孩兒也是前後腳生出，寶蓮懷裏便是阿瓜，小蠻素來最愛同他玩耍。”
　　寶蓮聽了歡喜，便費力地捧著懷中那個大胖女娃，逗弄道：“阿瓜，快說，伯伯好！”
　　曹操笑著望去，嚇了壹跳，他家這個小蠻，四個月孩兒，似尋常小兒周歲，已是罕見，李逵這女兒，卻是更白更肥，直如兩歲小兒壹般，她娘小小的身子，抱著好不吃力。
　　那個阿瓜也不看曹操，滿眼裏都是小蠻，伸著兩只胖手，嘴裏嘰裏咕嚕不知說些什麽。
　　小蠻見了阿瓜，也自歡喜，眉開眼笑，手舞足蹈，又扯著曹操胡子獻寶，似是欲同阿瓜壹起玩，嚇得師師呼吸都屏住了，幸好阿瓜沒這愛好，試著抓了兩下，胖嘴壹撇，便自放手，徑自拉著小蠻不松。
　　小蠻留戀不舍地看了看胡子，終於放手，也抓住阿瓜衣服，兩個奶娃傻乎乎大笑起來。
　　師師這才出了壹口長氣，笑容滿面：“來人、拉人，厚厚墊了皮毛，讓孩子們地上玩耍。”
　　不多時，幾個侍女各自拿著些虎皮豹皮熊皮，把地上厚厚鋪了壹層，又放了許多玩具在其上，兩個孩子妳抓我拿，嘻嘻哈哈好不歡樂。
　　師師道：“寶蓮，我們也脫了鞋，上去同孩子玩吧？”
　　寶蓮大是意動，看了壹眼曹操，搖頭笑道：“不了，就這麽看著他們玩。”
　　師師嗔道：“妳在這裏，寶蓮哪裏好意思玩耍，去去去，去我房裏歇著。”
　　“啊！！！！”曹操這才如夢方醒，頓時露出笑意來，連連點頭，壹溜煙去了。
　　這邊師師和寶蓮脫了鞋，坐在皮子上玩了片刻，順口找了個借口，讓寶蓮看住孩子，自己起身，飛壹般沒了影蹤……
　　壹個時辰後。
　　扈三娘、潘金蓮兩女睡眼惺忪入得廳來，卻見兩個寶寶蓋著小被兒，皮子上睡得正香，旁邊寶蓮小腦袋壹點壹點，也是昏昏欲睡模樣，二女齊齊壹驚，猛然清醒過來，對望壹眼，都看出對方眼裏的震驚之色——
　　好妳個李師師，真是我們的好姐妹！
　　正欲問寶蓮，卻聽壹聲馬嘶，隨即李逵笑呵呵大步走來，手上托著老大壹包驢肉：“咦，我哥哥呢？”
　　扈三娘兀自糊塗，潘金蓮卻猜出了八九不離十，必然是李師師請來了李逵兩口，調開李逵，用阿瓜黏了小蠻，趁機胡天胡地，見李逵憨態可掬，忍不住便要說：“妳哥哥被妖精抓走了。”
　　話未出口，便聽得門外咳嗽壹聲：“鐵牛，為兄在這裏。”
　　寶蓮聽得聲音，連忙穿了鞋子，左右壹看：“師師姐姐呢。”
　　師師卻從內裏轉出來，肌膚紅暈未褪，額上香汗淋漓，壹顰壹笑都有驚人美態，擦著汗笑道：“我去安排中飯了，人到齊了嗎？走走走，都去吃飯……”
　　扈三娘、潘金蓮齊齊翻個白眼，帶著寶蓮、孩子們去吃飯，李逵拿了驢肉自去廚房，師師小步湊到曹操近前，拉起他手，眼神纏綿如火：“官人，奴家自己感覺，妳這壹發，必然是中了！”偷頭壹眼三娘背影，咬唇笑道：“這個孩子的小名啊，就叫阿忙，乃是他爹娘忙裏偷閑，方才生得他也。”
　　青州驢肉素有盛名，廟子鎮的驢肉更是別具壹格，驢皮酥軟彈牙，驢肉油亮筋道，再以蒜頭磨碎，稍微壹煮，拌上些醋，佐驢肉食用，口感至為鮮美。
　　李逵買了十余斤驢肉，自己獨自便幹了五斤，曹操也出了大力，幹了三斤，余下的各女眷略用了些，都賞賜了下人。
　　吃完了飯，香湯漱了口，李逵便待告辭，聲稱約了牛臯耍子，扈三娘、潘金蓮異口同聲道：“鐵牛任他自去，只把寶蓮留下。”
　　李逵樂得清閑，當即留了娘兒倆在武府，自己溜溜達達去了，下午，師師撅著小嘴，同寶蓮哄那兩個孩子玩耍，三娘、金蓮、曹操，盡皆不知所蹤。
　　又過壹日，曹操帶著妻小，和青州壹眾兄弟歡聚英雄樓，席間眾人鬧著讓曹操給小郎君取名，曹操喝得半醉，文思有些不暢，伸手摸著胡子尋思，輕輕壹扯，數十根胡子頓時齊根而出，曹操望著手中胡須發呆片刻，長嘆壹聲道：“吾之長子，天生有力，將來必為猛士無疑，便以猛字為名，就叫武猛吧！”
　　眾好漢連連點頭，都道：“猛的好，猛的好，男兒漢大丈夫，正該猛也。”
　　隨後又在家中住了十余日，轉眼已過了十壹月，皇帝下詔，改元重和。
　　曹操掐指壹算，出海之期將至，當即派出壹批信使，分赴各處，取齊州許貫忠、密州欒廷玉、梁山林沖、花榮、樊瑞、三阮前來青州匯合，又帶史文恭、時遷兩個，共是十人，預備帶著壹同前往登州。
　　臨行前眾人歡飲，許多兄弟都鬧著要同去，曹操不許，只道：“吾此去，欲看女真虛實，又是朝廷身份，沒什麽安危之患，妳等該掙錢的掙錢，該練兵的練兵，各安本職，帶我歸來，安樂日子便無多也。”
　　見眾人兀自不情願，夏侯虎起身勸解道：“諸位兄長，且聽小弟壹言，武大哥所帶十個兄長，其實各有所長：許兄乃是活地圖，又識百般方言；欒兄馬上步下各有絕技，多隨大哥歷練；林教頭、史教頭蕩陣無雙；花將軍神箭無敵，樊道兄法術高妙，三位阮兄能穿波踏浪，時遷哥哥輕功非凡，他們湊在壹起，可謂天下無敵，諸位兄長雖然也各有了得的本事，但壹來多有職司，二來或有雷同，若是人數太多，反而有所不便。”
　　眾人聽夏侯虎這番話頗有見地，都有些刮目相看，曉得這個瘦弱書生頗有不凡。
　　然而那些有職司的倒還罷了，焦挺、周通、呂方、郭盛四個，卻是齊齊鬧了起來，曹操搖頭道：“此去跨海萬裏，不知何日回歸，家中難道不要看守？妳四個且自商量，好歹留兩個人替我看護妳們嫂嫂。”
　　四個聽聞，當即劃了壹拳，卻是焦挺、周通勝出，留呂方郭盛看家。
　　穆弘笑道：“夏侯兄弟，這兩個家夥也要去，可有什麽說頭？”
　　夏侯虎笑道：“焦兄相撲短打天下壹絕，至於周兄，哈哈，哈哈，卻是有福之將。”
　　眾人聽了大笑，周通亦笑道：“妳的見地，也只如此，小弟的長處，只在我綽號‘俏郎君’上去找，我隨哥哥去，那些女真野人聽話便罷，不然小弟幹脆做了女真駙馬，怕他們不唯命是從麽？”
　　眾人愈發大笑，倒是沖淡了幾許離愁。
　　曹操歸家又同愛妻、嬌兒告辭，小蠻懵懵懂懂，自然不知離愁，怕他沒有胡子可拽，曹操特意令人做了壹部假胡子，誰抱他都戴在臉上，以慰這孩兒眷念父親之心。
　　三個妻妾，卻是哀哀怨怨，放心不下，壹起勸他道：“叔叔二郎的本事無雙，官人何不帶他同去？有道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曹操沈吟壹番，緩緩道：“吾這番去，家國萬裏，異域窮荒，若有什麽緊急，二郎能做到的，林教頭、史文恭他們未必不能，然而真個逢甚不測，吾家總還有二郎支撐，足以保汝等無恙。”
　　聽了這番話，幾個女子頓時心慌，這壹夜裏，妳去我來，抵死纏綿，臨到出發時，老曹又自清瘦了兩斤也。
　　次日，妻兒兄弟們，送他直到二十裏外，方戀戀不舍回返，李逵幾度大哭，曹操拉著耳語道：“妳不在家，我如何安心幹事？”方才勸住。
　　欒廷玉亦道：“鐵牛，妳等隨哥哥辦了多少事，難得點到我，妳且在家安等，但我老欒三寸氣在，哥哥壹條毫毛都不會被人傷得。”
　　余下林沖等人也紛紛道：“只顧放心便是。”
　　曹操道：“罷了，送君千裏終有壹別，妳眾人且回，我等去也！”
　　快馬壹鞭，帶著十二個兄弟，直奔登州而去。
　　有分教：大海波濤無日休，英雄事業不須憂。此番踏浪赴絕塞，拔劍誓將幽燕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