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真愛無疆

　　乞巧節很快來臨！
　　在這壹日，不夜城的長安，遠不如渭水熱鬧。
　　杜荷、長樂坐在了寬敞的馬車中，順著通往渭水的大道前進。
　　杜荷穿得是壹身的藍色的武士服，衣服是武媚娘為他裝備的。武媚娘對於他的喜好了如指掌，知道他喜歡寬松休閑，方便行動的衣服。武士服也做了特別的改良，不是胡服也不算文士服，有幾分休閑服的模樣。
　　杜荷灑脫、隨性，配上這壹身武士服，充滿了少年郎青春樂觀，但是在氣度上他又有著老成穩重的感覺。事實也是如此，雖然杜荷幹了不少的事情，但實際年歲始終是壹個二十歲的少年，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然而他的真實年歲，卻又不只是二十歲。上輩子作為教師的杜荷，有著壹股能夠讓學生信任的穩重，這種由時間累積起來的穩重是無法改變的。杜荷就像是壹個少年與中年人的混合體，既有著少年的魅力，也蘊涵著壹股中年成熟的魅力。
　　至於對面的長樂，杜荷唯有用十個字來形容。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的存在就是造物主的神奇，出於自然的鬼斧神功。幾乎完美的臉龐，有著讓天下女子，自行慚愧的魅力。
　　今日她穿著壹身白色的長裙，配以雲狀的發髻、翠綠的簪釵，天上下凡的仙女，亦不外如此。
　　兩人坐在壹處，正是天造地設的壹對。
　　只不過目前這對夫婦臉上都帶著苦笑，皆是無可奈何的表情。
　　做壹個男人難，做壹個好男人更難，做壹個多老婆的好男人更是難上加難。
　　杜荷最初的打算是帶著三位夫人壹起去渭水放河燈，哪知李雪雁、武媚娘根本就不買賬，說什麽才不稀罕擠在壹起放什麽河燈，兩人結伴搶先壹步出門了。也不知兩人去處，只好與長樂壹起。
　　李雪雁、武媚娘自有打算，倒不是真心不願與杜荷放河燈，只是三女擠在壹起，任何人都不是滋味，索性分開選擇。唐朝娛樂性節目不少，七夕乞巧節之後，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中秋節過後又有九月初九重陽節，與其這些節日擁擠在壹起，不如壹人壹天的分配，更有意義。
　　長樂懷有身孕，暫時行動自如，過個把月就只能呆在家中了。故而這壹次的機會，讓給了長樂。
　　至於她們壹起種生求子去了。
　　種生求子也是七夕的習俗之壹，是未孕女子信奉的壹個求子習俗。
　　杜荷拉開車簾，道路兩旁布滿了手拿河燈的親年男女，他們成群結隊的往渭河行去，壹路上紅通通的壹片，皆是喜慶。
　　“不想了！”杜荷拉了長樂壹把道：“雪雁風風火火的，但媚娘行事穩重，有她在，料想也不會出現什麽意外，別辜負了這大好時光……來，長樂，妳看，那河燈怪是不怪？”
　　他怪異的指著壹個黃發碧眼的外國妞手中拿著的河燈。也許是西方人與東方人的審美觀不壹樣，東方人的河燈，小巧漂亮，簡單優美，而那外國妞手中的河燈卻是壹只大烏龜，那龜頭上點著壹根蠟燭，讓人心中存有壹絲惡意。
　　“噗哧！”壹笑，長樂也為那大大的烏龜給逗笑了，不過這個時候，還沒有龜頭的真正解釋，她自然不知杜荷心中的惡念。
　　看著壹路上嬉笑的人群，長樂羨慕道：“原來河燈是要自己做的，也是啊，不是親手做的，就沒有意義了。”
　　杜荷笑而不語，來到渭水河畔。
　　夜色已深，但渭水河畔卻聚集了數以萬計的遊人，大多都是青年男女。再不然就是各處趕來的攤販。長安作為天下最大的都會，人口高達百萬。這種盛宴集聚數萬人的情況，那是常有的事情。
　　即便在這數以萬計的遊人中，杜荷與長樂的存在都是鶴立雞群的，盡管長樂準備了面紗，奈何區區紗巾實在無法掩蓋那絕世容顏。
　　若非名花有主，以唐朝開放的風氣，此時此刻長樂怕是早已受到了各類少年俊傑的邀請了。
　　杜荷目光在河畔來回搜索，突的指著離渭河甚遠的壹處地攤，道：“妳看……”
　　長樂眼睛壹亮，那郁郁的表情不在：那是壹處毫不起眼的小攤子，客流量也是不大，門可羅雀。因為他們賣的不是已經做好的河燈，而是用來手工制作的壹些做河燈的材料。
　　這正是他們所需求的。
　　攤子的主人家是壹對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夫妻，都上了六旬之齡，對於沒有生意，也沒有任何的報怨，只是笑著看著河灘上嬉鬧的年輕壹輩。
　　長樂心知丈夫體貼，早已想過這種情況，暗自裏給了他壹個媚眼。
　　杜荷心中壹蕩，拉著她的手，走向那小攤子。
　　七夕年年有，然而這卻是杜荷過的第壹個七夕。前三年，不是因為戰事，便是身負重擔下了江南，都耽擱了。
　　杜荷的性子與長樂壹般，喜歡自己動手。
　　渭水河燈他也是第壹次來，關於河燈的制作更是壹竅不通。故而事先詢問了房遺愛、李敬業等好動好玩的公子哥。最後從李敬業口中打聽到在渭水河畔有壹對奇怪的老人家，他們擺著地攤，賣制作河燈的材料，教人制作河燈，手藝極為巧妙，卻從不動手做來販賣，年年如此。
　　杜荷當時就覺得奇怪，盡管他從未來到渭水，也可以想象。關顧渭水的遊客大多分為兩種：其壹是長安百姓，這類人大多都不富裕，或是小康之家，或是更甚，往往他們都是自作自帶，另壹種是外來旅客、本地的達官貴胄，家境富裕，河燈都是現場買的，單看附近的攤販紅火程度便可知了，哪裏會有心思買材料動手來做。
　　現在親眼目睹更是奇怪，他們這對夫婦的攤位，與四周賣河燈的相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
　　那對老人家對此卻毫不在意，實在讓人詫異。
　　杜荷、長樂走到近前。
　　那對老人家熱情的上前迎接。
　　杜荷說明來意。
　　這對老人家聽後笑容更勝。
　　老丈直點著頭道：“不是小老兒吹，論這做河燈的手藝，方圓百裏，還沒有人能夠勝過我們老夫老妻的。”
　　大娘親熱的捶打了老丈壹下，道：“盡說大話……”她笑容可掬的對著兩人道：“讓小兩口看笑話了。”她已經看出杜荷、長樂是對夫婦，贊嘆道：“難得妳們明白，世上哪有什麽牛郎織女，只不過是世人借助這個故事傳遞彼此的心意。放河燈表面上是為了照亮牛郎織女的鵲橋路，實際照亮的卻是男女之間相愛的情路。代表著男女之間的心意，這心意只有親手做才能表達出來。隨手買上壹個，便是再漂亮，也無法代表本人的感情。”
　　大娘年紀大，但卻毫不昏庸，說起此事來，頭頭是道，讓人心悅誠服。
　　這番話，幾乎都是說到了杜荷、長樂的心坎裏去了。
　　“不知小兩口想要做什麽樣式的，不忙著答復，意義才是最重要的。”大娘顯得很是老道。
　　杜荷、長樂互望壹眼，異口同聲的道：“蓮花！”
　　大娘聽了更是樂的合不攏嘴，踢了老丈壹腳道：“還不快準備東西？”
　　老丈也樂呵呵的將紅紙、竹簽、底座等物品準備就緒。
　　長樂嘆服的看著二老道：“兩位老人家的感情真好。”
　　老丈笑道：“妳們小兩口不也是壹樣，看妳們身份不壹般，能夠放下壹切，親手做河燈來表示自己的心意，可不是壹般人能夠做到的。”
　　長樂瞄了杜荷壹眼，心裏樂滋滋的。
　　大娘先做了壹個樣式參考，別看她已經白發蒼蒼，但手腳麻利，絲毫不遜於年青男女。不多時，壹盞精致的河燈已經完成。
　　老丈並沒有誇口，紅紙、竹簽、底座等等材料，在大娘手中像是活的壹樣。那做好的蓮花河燈，點上了中心的燭火，活靈活現，真如花開正艷的蓮花。
　　長樂眼中泛起了異彩，也顧不得身份了，忙讓大娘教她。
　　杜荷好奇的問起了心中的疑惑，“大娘的手藝不凡，數壹數二，為何不跟他們壹樣，賺些小錢？這種機會，壹年中未必有幾次。”
　　老丈淡淡笑道：“我們老夫老妻，兒孫滿堂，根本就不缺這幾個錢。在這裏擺攤，是為了紀念我們曾經走過的日子而已。在四十多年前，小老兒與老伴因為河燈相識，相知，最後到相愛、成親。河燈對於我們的意義，遠遠不止是壹盞燈，而是生活感情的見證。我們希望能夠遇到像妳們這樣情義深厚的男女，交會妳們河燈的制作方法，送上我們最真切的祝福。希望妳們能夠像我們壹樣，風雨四十年，不離不棄。”
　　老丈笑的很開心，像個小孩壹樣。
　　大娘有些害臊，但卻依然情意綿綿的橫了老丈壹眼。
　　杜荷怔立了半響，心有所感，這種四十年不變的情感，實在讓人動容。
　　長樂更是感動的壹塌糊塗。
　　壹雙手握在壹起，杜荷堅定的道：“壹定會的。”
　　老丈入神的看著兩人，突然道：“老伴，妳看，他們像不像二十多年前的那對夫婦，他們也說了壹樣的話。”
　　大娘頓了頓道：“還真像，不過那對夫婦有十多年沒來了吧，記得二十年前，他們幾乎年年都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