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剛直不阿

　　杜荷的話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得，但站在臺下的百姓卻沒有壹個笑出聲來，眼中漸漸出現了憤怒的情緒。
　　杜荷所說的差價，他們都清楚，但這裏是長安。長安的百姓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普遍有錢，這是無用質疑的。大唐帝國在李世民的治理下上演了貞觀之治的奇跡，國力與百姓的生活都成直線的提升。
　　物價的降低，使得百姓手中人人有余錢。
　　百姓並不怎麽在意多花壹些錢，買來安心，故而也不怎麽計較寺廟裏的香燭比外面更貴。然杜荷的話卻如針壹般，刺進了他們的身體。
　　百姓大多都是單純的，他們單純的以為自己的香油錢是用來孝敬佛祖的，以香油錢來為自己為家人買平安，買安心。他們根本想不到寺廟裏的和尚用他們的香油錢來享受，來享樂的。
　　住比王侯還要豪華的院子，喝最好的龍井茶，聊個天都要燃兩根龍涎香……
　　百姓是單純，但絕對不傻。
　　他們都知道杜荷的話意味著什麽。
　　壹個個眼睛都紅了，被愚弄，被欺騙的感覺充斥著他們的胸膛。
　　壹雙雙腥紅的眼睛都瞪著辯機。
　　辯機臉色慘白，嚇得後退了兩步，心若死灰，他知道他完了。讓杜荷如此點名，他想不出名都不成，不需要幾日的功夫，整個長安都會盛傳，他辯機奢靡至極，用百姓的香油錢過著堪比帝王的生活。到時候整個長安百姓都會唾棄他，咒罵他，他這些年的努力全部白費了。
　　其實辯機實在有些冤枉，他並不是弘福寺的僧侶，而是會昌寺的僧人。會昌寺遠遠比不上弘福寺，收入自然也遠遠不及。作為寺中臺柱，他的日子過的很舒適。
　　清茶、檀香，吃好住好，生活滋潤，但還不至於奢侈到喝最上等的雨前龍井，點最昂貴的龍涎香這個程度。
　　以辯機的佛法機敏，完全可以避開今日的壹切禍端。可他卻看上了杜荷的老婆；看上也就是了，畢竟長樂那麽漂亮，佛見了都會動心，更何況是壹個花和尚。但他偏偏不知好歹，還動了歪心，為了多與長樂待壹會兒，請杜荷喝茶聊天；這喝茶聊天也罷，他千不該，萬不該居然為了證明比杜荷強，有心炫富，將納言拉攏他，刻意給他準備的雨前龍井、龍涎香都拿了出來。
　　所以他悲劇了。
　　杜荷以他為例證，這壹說辯機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壹身的臟臭了。
　　蕭瑀鐵青著臉，從杜荷的詩與述說中也了解到為什麽杜荷會來砸場子了，他想不到壹個寺廟竟然如此的奢靡，怒視著納言，沈聲道：“大師，這究竟是怎麽壹回事？”他拳頭緊握，壹字壹句飽含著怒氣。
　　“誤會，誤會！”納言最大的依仗就是蕭瑀，他壹直都在利用蕭瑀的那顆向佛之心，見蕭瑀都對他起了疑心，終於慌了，他高聲道：“杜施主，這壹切都是有理由的。我承認弘福寺裏賣的香燭、香爐、佛像、法器等，確實比外界的更要昂貴，但那是因為賣的這些物品都是經過我們高僧開光的。因為開光所以更加的昂貴，這是所有顧客都知道的事情。”
　　蕭瑀壹怔，顯然也知道開光壹事。
　　“復為佛像，開眼之光明，如點眼相似，即誦開眼光真言二道。”開光，又稱開光明、開眼、開明，就是新佛像、佛畫完成想置於佛殿、佛室時，所舉行替佛開眼的儀式。《禪林象器》上說：“凡新造佛祖神天像者，諸宗師家，立地數語，作筆點勢，直點開他金剛正眼，此為開眼佛事，又名開水明。”在佛教中，經過開光中的佛像具有宗教意義上的神聖性，受到佛教徒的頂禮膜拜。
　　杜荷更為惱怒，到了這壹刻，納言竟然還打算以開光唯有來迷惑百姓，當即毫不客氣的道：“納言，妳還真是大濕……好，既然妳口口聲聲說開光了，那我倒要問問……妳們寺廟是用來普渡眾生的，還是用來給人開光賺錢的。”
　　納言壹臉嚴肅道：“自然是普渡眾生，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杜荷戲謔道：“那妳們開壹次光，要收多少錢，賺多少錢……”
　　“這……”納言呆住了，他終於明白杜荷的用心，知道自己已經踩中了杜荷設下的陷阱，被逼上了死路，無路可退了。
　　假若他在這裏承認收了多少，賺了多少，無疑是表示自己的寺廟是給人開光賺錢的，但若說不收錢，那既然不收錢，外面的貨，又有什麽理由漲價呢？而且還是翻幾倍的天價。
　　長樂聽到這裏也領會到了杜荷的深意，知道這壹戰，自己的夫君是勝券在握了。
　　高陽雙眼也露出了憧憬的目光，從壹開始的布局，到現今的即將勝利，自己的這位姐夫憑借著壹張嘴，將臺上這些享譽長安的賊和尚說的啞口無言，打的他們屁滾尿流，連連敗退。
　　蕭瑀焉能看不出各中問題，自嘲笑道：“我蕭瑀清白壹身，想不到在告老之前，還讓妳們這些和尚汙了自身，可笑，可笑……”
　　他失落的離臺而去。
　　百姓在這壹刻已經完全相信了杜荷的話，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讓高臺上的賊和尚奢侈腐敗掉了。
　　怒上加怒，火上加火，就在這爆發之際。
　　杜荷面向諸位百姓，高聲道：“諸位妳們信不信我杜荷？”
　　萬千百姓面面相覷，最初只有幾人喊信，但隨即山呼海嘯，“信”壹字，直上雲霄。
　　杜荷伸手制止眾人的呼喊道：“我知妳們心中有火，心中有氣，恨不得將我身後的這群賊和尚都給撕裂了。但妳們若這樣做，無疑是觸犯了國法。妳們若是信我，就將此事交給我來處理。我杜荷保證，今日便將此事呈報皇上，讓皇上處理，還妳們壹個公道。”
　　萬千百姓怒火漸去，也知杜荷說得在理，也不願意在這“佛門清靜”之地多待，緩緩退去。
　　便在這時，從右側大殿處四人走上了高臺。
　　為首壹人徑直來到李承乾的面前道：“太子殿下，不知大唐律法在您面前有沒有效，如果妳說壹句大唐律法在妳面前屁也不是，我段幹誌今日調頭就走……不然請勿胡亂動用太子的權力，阻撓我們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