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壹臣

青史盡成灰

歷史軍事

在塵土飛揚的大路上,壹大壹小兩個孩子,緩慢前行。 他們的旁邊是空曠的原野,只有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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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壹章 移民非小事

大明第壹臣 by 青史盡成灰

2022-12-9 22:32

  張希孟很頭疼,讓朱元璋鬧得。
  “主公,承天那小子已經夠順利了,妳就別給他撐腰了。我怕有壹天,他真的肆無忌憚起來,那就麻煩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滿不在乎,“他還能怎麽折騰?而且這小子畢竟是妳兒子,就算有點毛病,也不會怎麽樣的。放心,咱們還是商量壹下大事吧!”
  朱元璋壹屁股坐在椅子上,隨手倒了壹杯茶,才喝了壹口,就皺眉了。
  “不對啊!怎麽不喝龍井了?”
  張希孟道:“沒什麽,就是換換口味,這是貴州的高山茶,主公喝著怎麽樣?”
  老朱又喝了壹口,這才道:“滋味很足,苦澀清香,都十分明顯,有些類似鐵觀音……適合武人喝,像先生這樣的,還是應該喝龍井。”
  張希孟壹笑,“不了,我還是喝這個吧……主公要是覺得好,也幫著多推銷壹下。如果運氣好,貴州幾十萬茶農,就有生路了。”
  老朱沈吟少許,突然笑了起來,“先生這是關心貴州父老鄉親啊!說實話,咱現在也是憂心忡忡,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朱感嘆道:“現在有壹批鳳陽的鄉親,答應出海,願意去外面開拓。可他們這壹要走,咱才想起來,這裏面的事情還不少……先生覺得,他們算是大明棄民嗎?”
  張希孟連連搖頭,“自然不是,不說血脈相連的那些話,他們此去是幫了大明,咱們反而拋棄這些人,那成了什麽?忘恩負義嗎?”
  老朱面色凝重,“先生說得對,但是這人壹旦出海,到了外面,又該怎麽算?他們安家之後,生息繁衍,下壹代人怎麽算?”
  朱元璋接連發問,涉及到的問題越來越多……張希孟也是壹陣沈吟,壹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比如說啊,鳳陽出去壹夥移民,揚州也出去壹夥,兩邊選擇了壹條河的兩邊安家……為了爭奪水源,他們打起來,那該怎麽算?
  兩家不打,聯合起來,欺負了當地的土人,弄死了壹大堆,這要怎麽算?
  如果土人背後有國家兵馬,他們來討伐大明移民,需不需要出兵?要不要雖遠必誅?
  他們順利產出糧食,要賣回大明,關稅需要怎麽征收?
  若幹年後,他們在那邊安家,生兒育女,他們的孩子算不算大明子民?能不能返回大明,參加科舉考試?
  這些問題,還都算是好的,還有另外壹些,就比較復雜了。
  如果有大明子民,他們假扮倭寇海匪,反過來劫掠大明的商船,那該怎麽辦?
  是歸刑部負責,還是歸兵部負責?又或者由外務部過問?
  再比如,大明百姓,假冒外藩,跑來朝貢,要怎麽處理?
  外面的疆域遼闊,土地眾多,萬壹真發展出壹個強悍的國家,反過來,調兵遣將,攻打大明,進犯中原。想要入關華夏,取代大明,那又該怎麽辦?
  面對這壹大堆的問題,張希孟突然有點理解了。
  為什麽歷朝歷代,都奉行出則夷狄,入則華夏的簡單套路了。
  畢竟面對這種復雜到了極點的事情,壹刀切下來,未必是好的,但絕對是最簡單的。
  所以說,向海外移民,不光是文化問題,也不光是技術條件的問題。
  這裏面還包含了復雜的法律問題,亂七八糟,糾纏到壹起。
  別說放在大明朝,就算放在後世,也壹時半會兒,難以講清楚,說明白。
  管不了,那就索性不管。
  很顯然張希孟沒法偷懶回避,這就是他的職責所在。
  “主公,咱們要先確定幾個基本的原則,對待海外的土地上,我認為應該秉持先占原則。”
  朱元璋道:“什麽意思?”
  “就是誰先到達,誰先拿到手,就歸誰。插旗占地,上報朝廷,我們就要予以承認,別人再想霸占,那就不行了,我們向外移民,還是要避免械鬥,尤其是不能自相殘殺。”
  張希孟倒不是杞人憂天,其實歷史上的下南洋,各地移民之間,就時常械鬥,血流成河也不新鮮。
  廣東和福建,不同省的能打起來,漳州泉州這種,也能打起來……至於不同的村子姓氏,宗族械鬥,那就更不要多說了。
  所以沒有定好規矩,沒有妥善安排,都用不著海外的蠻夷,自己人爭鬥,就能損失慘重。
  因此在開發海外的問題上,排在第壹的原則,那就是先占原則。
  誰先到就歸誰,不能胡亂搶劫,不能自相殘殺。
  “這條很好,接下來還有嗎?”老朱問道。
  張希孟道:“接下來的壹條,應該是先商賈屯田,然後用兵建國。”
  怎麽說呢,假如壹支船隊,找到了壹塊肥沃的荒地,可以耕種生產,那就要先進行屯田,種出糧食,紮下根基,然後再考慮下壹步。
  也就是說,要積攢足夠的家底兒,才能考慮設立國家,由朝廷頒布政令,進行冊封等等事宜。
  如果已經有國家存在,大明的移民過去,想要直接圈占土地,人家多半是不答應的。
  難道還能立刻就擺開車馬炮,打起來嗎?
  顯然也不行。
  因此張希孟主張以通商為主,首先了解情況,要有壹定基礎,然後才能進壹步下手。
  當然了,這也不是絕對的,比如高麗,比如倭國,這種在眼前的,大明海軍能觸碰到,門戶已經打開,問題不大的。
  可以直接進去,根據情況,或是從事商賈,或是屯墾種田……但也有壹個問題,就是這些已經被大明確定掌控的土地,移民出去,那是不能隨便立國的。
  因為這些土地有的劃歸皇子,作為封國,有的許給了勛貴,已經算是有主的地了。不能允許隨意圈占。
  妳去生活可以,經商發財,全都沒問題,但是妳不能建國。
  張希孟又提到了壹件事,“主公,咱們是不是還要定個標準……比如移民出去,他們占有多大的土地,產出多少,能享受什麽樣的待遇!比如咱們已經確定的,有王國,公國,侯國,伯國,往下還有沒有,要不要安排子國,男國?”
  朱元璋也聽得頭皮發麻,“還是不要那麽麻煩了,在伯國之下,就按照市鎮村來算吧!移民出去,幾十人,上百人,就是壹個村子,有些商貿往來,可以升格成鎮。等商貿繁榮,人口超過壹萬,就可以算作市,以此類推。”
  “那要算當地人,還是只算大明人?當地人……到底算不算人?”張希孟聲音不高,但是卻又問了個致命的問題。
  人,什麽算人?
  有手有腳,人科人屬。
  這就是人,還有什麽疑問嗎?
  對不起,還真有。
  因為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土著是不被承認的。
  他們並不算是法律意義上的人,所以可以肆意殺戮。
  壹顆子彈,壹條人命。
  壹張頭蓋皮,壹片肥沃的耕地。
  所以人籍問題,可不是個小事……萬萬不能被什麽很高大上的歷史文件騙了,不要以為裏面的講的“人”,順理成章就包含妳。
  畢竟在某些人的眼裏,妳只是黃色的牲口。
  其實面對這事,朱元璋也是深有體會的。
  畢竟在大元治下,南方漢人的命,也就和壹頭驢等價!
  朱元璋沈吟再三,終於道:“既然是要往外走,爭奪土地,開墾蠻荒,打仗殺人,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也務必要戒殺,咱們還是要利用當地人的勞力。再有壹點,如果當地人願意歸附大明,成為華夏子民,也要給壹條路。如果某些地方,華夏子民數量達到七成以上,心向中原,也可以納入本土,和中原壹視同仁!”
  張希孟面帶笑容,跟老朱相處這麽多年,他很清楚,朱元璋雖然殺人的時候,不會手軟。但是對待普通百姓,他永遠都是最為了他們考慮的。哪怕是海外的人,朱元璋也願意給他們壹條活路。
  所以從這點上來說,由大明主導海外開發,由華夏統領天下,對很多人來說,是壹種運氣,至少不會被輕易抹掉。
  “主公,既然如此說,這就涉及到對海外的教化,還要我們的文明習慣,要向外傳播。學堂,寺廟,宗祠,這些東西,怕是也要壹起送出去才行。”
  朱元璋怔了怔,也不由得滿心感嘆。
  先是寺廟啊,祠堂啊,宗族勢力,都是大明極力壓制,甚至需要徹底鏟除的。但是到了對外開拓的時候,卻需要利用這些力量。
  果然,權力厭惡真空。
  沒有強大的行政體系,甚至沒有充裕的駐軍,帶來不了足夠的秩序,就需要依靠曾經的東西填充。
  朱元璋突然湧起壹陣強烈的擔憂,他突然想到了壹種情況。
  “先生,如果任由他們做大,發展起來,會不會借屍還魂,反過來影響大明啊?”
  張希孟無奈苦笑,“所以說往外移民,大肆開拓,不是壹件小事情,父子顛倒,主客異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希孟又道:“所以說,如何掌控海外,也是壹門大學問,趨利避害,咱們需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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