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九章 愛麗絲測試
深海余燼 by 遠瞳
2024-5-10 23:41
在這之後,鄧肯再也沒從這些終焉傳道士口中聽到任何壹條有價值的情報。
他們只是沈默地坐在甲板上,仿佛在盡可能享受每壹秒般呼吸著無垠海上的海風,對鄧肯的問話要麽回以空洞冷漠的註視,要麽回以癲狂錯亂的怪笑。
但他們此前說的最後壹句話已經深深烙印在鄧肯腦海中。
這些追隨亞空間,神智錯亂,san值可能已經是負數的狂徒......似乎通過他們那狂亂的信仰獲取了理論上根本不該出現的知識,得知了理論上從未外泄的真相。
他們“看”出了“鄧肯船長”體內有著異常的“人性”,而且這個“人性”還是“撿來的”——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什麽?難道他們竟能識別出自己這副軀殼裏的靈魂其實已經不是原主!?
而且這些邪教徒剛才還提到,他們並沒有藏在城邦裏......而是藏在受詛咒的歷史中?這又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這些瘋瘋癲癲的終焉傳道士平常根本不在正常的時空裏,所以他們才能在行為舉止如此怪異的情況下避開城邦守衛者的監控?
鄧肯沈默地註視著那些正在露出古怪笑容的終焉傳道士,心中思緒起伏,他也在關註著整艘船的情況,感知著失鄉號是否有什麽變化。
山羊頭仍然老老實實地在船長室裏掌舵,他似乎並未關註甲板上的動靜。
失鄉號的各個部分都在如常運行,終焉傳道士的言辭對這艘船沒有任何影響。
愛麗絲正抱著腦袋坐在不遠處的壹個大木桶上,有點無聊地整理著自己的頭發——人偶小姐的腦子已經跟不上船長和邪教徒之間的話題,早早就跑開了。
過了不知多久,鄧肯終於輕輕呼了口氣。
他在這些邪教徒身上浪費的時間看來是有點久了,甚至有點受到他們那瘋癲話語的影響。
自己已經從這些人口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而且看樣子接下來也不會有更多的收獲,那也就沒必要繼續跟瘋子們浪費感情。
而在鄧肯臉上表情剛有變化的時候,壹名終焉傳道士便突然擡起了頭,他那混沌的雙眼中倒映著失鄉號空洞虛幻的船帆,仿佛夢囈般咕噥著:“下船的時候到了嗎?”
“這艘船上本就沒有妳們的位置。”鄧肯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但在把妳們扔下去之前,妳們倒還能派上點用場。”
三名終焉傳道士都擡起了頭,慢慢咧開嘴怪異地笑著。
盡管他們在剛剛登船時表現的那般狂喜,甚至做出了親吻甲板的激烈舉動,此刻聽到鄧肯的話卻沒有任何失落或恐懼的反應。
原本鄧肯還以為他們至少會抗爭壹下,會想辦法強行留在這艘船上,甚至想辦法通過這艘船前往他們那心心念念的“應許之地”亞空間,然而都沒有——只有壹種異樣的麻木充斥在這些人的雙眼中。
就好像在某個不為人知的瞬間,他們的大半人格和記憶突然離開了這些軀殼,又好像他們突然在冥冥中聽到了什麽“感召”,然後便坦然接受了命運。
鄧肯皺了皺眉,並未深究這些早已癲狂的邪教徒到底在想些什麽,而是轉頭看向正在不遠處發呆的哥特人偶:“愛麗絲,過來壹下。”
人偶頓時反應過來,熟練地捧起腦袋往脖子上壹插,跳下木桶便小跑到鄧肯面前:“船長您叫我?”
“......以後能不能別老拔自己的腦袋?本來關節就不結實,而且拔下來之後智力都跟著往下掉。”鄧肯先是皺著眉念叨了兩句,隨後才搖搖頭,指向那三個邪教徒,“我準備讓妳做點測試。”
“測試?”愛麗絲楞了壹下,“什麽測試?”
“看看妳那不受控的‘斷頭臺,能力到底還在不在,”鄧肯壹揚眉毛,“別跟我說妳已經把這事兒忘了。”
“忘了啊!”愛麗絲理直氣壯地點點頭,“您壹提醒我才剛想起來!”
然後她也沒在意鄧肯瞬間微妙起來的表情,便轉頭看著那幾個“終焉傳道士”,跟他們打著招呼:“妳們好,剛才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愛麗絲,是船上的......廚師?”
“妳應該告訴他們妳的另壹個身份,”鄧肯淡淡說道,他在對愛麗絲說話,目光卻落在幾名邪教徒身上,“異常099。”
三個終焉傳道士的眼神終於有了些變化,其中壹人忍不住看了愛麗絲壹眼,神色間突然多出壹絲凝重。
“我還以為妳們真的麻木到了生死不懼的地步,”鄧肯註意到了這些變化,但仍然壹臉平靜,“那麽希望妳們這些連亞空間都不怕的瘋子能喜歡接下來的安排——要妳們做的事情很簡單,在愛麗絲附近待著,然後活下來,或者,斬首而亡!”
愛麗絲在旁邊聽著,突然湊過來嘀嘀咕咕:“船長您說這話的時候真的好像反派啊......”
鄧肯錯愕地看了這人偶壹眼:“......妳這到底是哪邊的?”
“死亡對我等毫無意義......”在鄧肯跟愛麗絲嘀咕的時候,其中壹名終焉傳道士也終於開口,他看了愛麗絲壹眼竟反而向前壹步,神色中帶著壹絲嘲弄,“不過是這漫長的旅途中多出壹處停頓罷了——妳這拒絕了亞空間恩賜的愚鈍之人,執迷於現實世界的迷障,永遠無法知曉生與死之外的真理......”
鄧肯趕緊拽了拽愛麗絲的胳膊:“妳聽見沒,這樣的才是反派......”
愛麗絲點點頭:“哦。”
隨後鄧肯無視了幾個終焉傳道士的反應,他擡頭看了壹眼世界之創高懸的夜空,突然問道:“這些人上船已經多長時間了?”
“得好幾個小時了吧?”愛麗絲想了想回答道:“我對時間的感覺還是挺準的!”
“幾個小時......也就是說,斷頭臺的鑒定和生效時間肯定已經過了起碼壹輪。”
鄧肯若有所思,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人偶身上,腦海中則回憶著跟異常099的特性有關的描述,“但還不保險......我們再等等,然後再做下壹輪測試。”
“下壹輪測試?”愛麗絲困惑地眨眨眼,“怎麽測試啊?”
“現在大致能確定,妳的斷頭臺能力並沒有生效,但還不能確定這是否是受到了失鄉號或者我的影響。”鄧肯壹邊說著,目光壹邊掃過那些終焉傳道士,仿佛是在格外確認這些邪教徒的腦袋是否還在原處,“再過幾個小時,確認妳的能力鑒定和生效周期起碼過了壹輪之後,我要妳和這幾個‘傳道士,暫時離開失鄉號。”
愛麗絲聽著,突然壹楞:“暫時離開失鄉號?那去哪啊?”
她擡起頭眺望著船舷之外,入目之處的只有壹望無邊的大海,此刻風浪平靜,整片海面都浸潤在世界之創的蒼白輝光之中,看上去甚至給人壹種無邊雪原的錯覺,而在這無垠的大海中......看不到任何落腳之處。
鄧肯思索了壹下。
現在他找到了給愛麗絲測試用的“素材”,可為了確保測試過程的嚴謹性,他還需要壹個能排除自身幹擾的“試驗場”,這個試驗場首先不能放在人口濃密的陸地上,又必須在失鄉號之外,那似乎也沒什麽好選的了。
“有幾艘救生小船狀態都很好,我放壹艘下去,然後暫時切斷它和失鄉號之間的聯系,”鄧肯看著愛麗絲的眼睛,“妳們就在海上飄壹段時間——我會讓大船在附近等著,不會把妳丟下。”
人偶小姐聽著船長的計劃,頓時就縮了縮脖子:“又......又要在海上飄?!我有心理陰影的啊!而且晚上海面視線這麽差,萬壹您把我弄丟了怎麽辦,萬壹起壹陣風浪把小船卷跑了怎麽辦,萬壹船翻了......”
鄧肯不等這丟人人偶說完便打斷了她:“停停停,哪有那麽多萬壹,我讓艾伊在妳們上空盤旋盯梢不就得了——話又說回來,妳還怕自己回不到船上?當初給妳個棺材板妳都能乘風破浪劃回來,八個炮彈壓不住妳,這次妳好歹還有倆正經船槳呢!”
愛麗絲的叨叨頓時被憋了回去,但只憋了壹小會,她便又擔心地看了壹眼不遠處的海面,又看了看那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神誌混沌狂亂的亞空間信徒,使勁抓抓鄧肯的袖子:“船長說好了啊,您待會千萬別把我弄丟了!”
鄧肯:“......”
他怎麽感覺這個人偶在船上越養越廢了——她這還不如當初在無垠海上乘風破浪那陣子呢,那時候好歹有壹股傻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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