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九章 無法無天
修行從破譯文獻開始 by 拉布拉哢
2022-4-27 00:21
報亭不遠的馬路邊兒上,兩個壹身正裝的中年人拎著皮包,正站在馬路牙子上等候著馬車。
其中壹個剛才買了份報紙,閑著無事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
另壹個打了個哈欠,然後在砸吧著嘴問道:“報紙上有什麽大新聞嗎?看了那麽久?”
“死人了。”中年人回應。
“又死人了?”
“嗯。死的有點多,好像還都是嚇死的。”
“造孽啊。”
“那倒未必。”
“怎麽說?”
“妳看啊,巡視廳在現場搜到了不少證據,據說死掉的都是壹些涉嫌走私,販賣人口,倒騰軍火的資本大鱷。”
“呃,那死了的確是活該。不過,這是什麽情況?”那人摩挲著下巴道:“分贓不均?起內訌了?嚇死的,難道是碰到了邪門的東西?誒,我告訴妳啊,我上次晚上回來,好像就看到了天上有只巨鳥在飛!真有邪門的東西唉!”
“別扯淡。”同伴白了他壹眼:“報紙上說了,現場有塗鴉標記,好像是壹個組織幹的。”
“還敢留下名號?有點意思哈!”
“嗯。我跟妳說啊……誒,車來了!”
兩人趕緊攔住了馬車,但裏面已經有人了。
兩人也不在意,交談過後發現對方的目的地也不算遠,壹番商量兩人上了馬車,但報紙卻掉到了地上。
“報紙——”
“算了,不要了。”
馬車漸漸離去,路面卻刮起了壹陣風。
報紙被吹到了壹個流浪漢的腳下,他呆呆的看了報紙壹眼,然後彎著腰,伸出粗糙的大手將報紙撿了起來。
流浪漢滿臉皺紋,模樣蒼老,神色木訥,隨後繼續朝著前方前行。
他背著壹個竹簍,上面蓋著壹層破布。
流浪漢壹邊緩緩地將報紙卷成紙筒,壹邊伸手掀開竹簍的破布,將報紙卷筒扔到了裏面。
從半空中望去,可以看到裏面至少有十幾個報紙卷筒,還有壹些其它破舊的小玩意兒。
尤其是壹面巴掌大小的撥浪鼓,有些發黃發亮,卻被壹件黑衣裹著,寶貝似得放置在了竹簍的最中央。
流浪漢好似漫無目的的走著,神情也是渾渾噩噩的,周遭的路人都下意識的遠離,但流浪漢視而不見,眸子裏黯淡無光,好像對什麽事物都提不起興趣。
只有偶爾看到路上奔走的、三四歲的小孩子,才會下意識的停下腳步,視線隨著對方的移動而有所變化。
不過隨行的家長神情會頓時變得警惕,大多都會拽著小孩子的手,然後迅速離開對方的視野。
流浪漢則是虛張著嘴巴,微微瞇著眸子看著對方離開,也只有這個時候,渾濁地眸子裏才會出現壹絲光。
但沒過多久,光彩就已經散去了。
他繼續前行。
猶如壹匹孤獨的狼。
十幾米外的汽車上,老雲同誌收回目光,然後將照片塞進兜裏,這才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坐在前排的年輕司機原本正打著哈欠,待看到了雲部長下車忍不住壹楞:“呃,部長?您這是?”
“沒事。”老雲擺了擺手,淡淡道:“跟了我跑了壹天壹夜,辛苦妳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妳先回去休息吧。”
“呃,那您怎麽回部裏啊?”
“我坐馬車。”
將司機支走,老雲四處掃視壹眼,然後來到了某個巷子,換了壹身裝扮才離開。
……
……
“咚咚咚——”三短壹長的敲門聲。
沒過多久,房門才被人打開,露出了壹個女人的臉。
“快進來。”女人瞇了瞇狹長的眸子,朝著外面看了壹眼,尤其是小巷最高處的那座高塔,壹只布谷鳥整理著羽毛,發出了同樣三短壹長的叫聲。
“沒事吧?”
流浪漢木訥地走了進去,屋子裏也傳來了壹個男人沙啞的詢問聲。
“應該沒事。”回應的卻是女人:“布谷鳥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啞巴應該沒有被人盯上。”
流浪漢,綽號“啞巴”。
因為從來沒有人聽見他說過話,故而得名。
不過也是,像他們這種因為復仇的團結起來的小團體,名字什麽的大概並不重要,而且為了避諱壹些能力,可能還會故意將名字隱藏起來,畢竟他們面臨的敵人,絕非凡俗。
“有打聽到什麽消息嗎?”男子坐在那裏,臉上帶著半塊鐵面具。
但僅僅從露出的壹截皮膚來看,都能看到那被火焰燒灼而留下來的醜陋疤痕。
似乎帶著這種面具僅僅為了遮掩,當然,也可能還蘊含著其它的寓意。
流浪漢沒有回應,而是默默地放下背簍,從裏面拿出了壹個個卷成紙筒的報紙。
女人和男子伸手接了過來,各自打開觀察著裏面的信息,其中上面還有壹些焦炭劃出的路線圖,以及壹些特殊的標註。
“復仇者共助會?”
許久,男人和女人對視了壹眼,眸子都掩蓋不住驚訝之色。
流浪漢“啞巴”坐在那裏凝視著背簍,余下的兩人大眼對著小眼,壹時間,屋子裏的氣氛竟然變得有些沈默了起來。
過了壹會兒,女人的神色稍稍有些猶豫:“會不會是……”
“咚咚咚——”
同樣的敲門聲打斷了女人的言語,屋裏的三個人,包括“啞巴”都站了起來,目光警惕的凝視著房門。
但聲音依舊,依然是三短壹長的敲門聲,只是多敲了幾組。
“是畫家。”
女人松了口氣,然後前去開門,後兩者依然做著警戒的姿態。
沒過多久,壹個看起來年紀不大,好似少年的年輕人拿著牛皮紙包裹的文件,壹邊說著壹邊走進了屋子。
“雲國的戶籍制度是真混亂,我潛入了巡視廳和民政司找了大半夜也只找到這點東西。不過,估計用處不大,找不到那個人渣,因為我去了之後住址上的房子早就已經換了主人了。但巡視廳和民政司那邊卻壹直都沒有更改。”
年輕人將文件袋扔到了桌子上,然後就去找水喝。
“鐵面”伸手拿起來看了幾眼,然後對綽號“布谷鳥”的女人使了個眼色。
後者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屋子。
年輕人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只是喝了壹口水問著:“怎麽了?”
鐵面沒有說話,只是示意他等壹會人。
這壹等就是半個小時,直到屋子裏的氣氛稍稍有些壓抑的時候,“布谷鳥”才重新走了進來。
她沖著鐵面搖了搖頭,後者這才放下文件,淡淡地說道:“最近不要去巡視廳這種地方了,容易中埋伏。”
“呃。”被稱為畫家的年輕人反應了過來:“我們這是被人盯上了。”
女人看了他壹眼,也說著:“鐵面有預警類的能力,他說容易中埋伏,那我們肯定就是被人註意到了。”
“是那個領事的死引起的?”
“估計是吧。”
“那,用不用通知巫師他們幾個回來?”
“不用。”說話的是鐵面:“他們幾個和我們分開應該會更安全。而且早上我已經用特殊渠道通知了巫師,讓他們幾個最近不要出來活動,等過壹段時間再說。”
“那我們呢?”
“壹樣。”
“那個人渣不找了?”年輕的畫家急了:“好不容易在雲國查到了他的蛛絲馬跡,若是他聽得到什麽風聲跑掉了,到時候我們去哪裏找他?再回琉璃國嗎?”
“先不要急。沈住氣。”女人皺了皺眉道:“我們都是為了報仇而聚集在壹起的,可不是為了送死!”
“怕死還報什麽仇?大不了就是死嘛!”年輕人脖子壹伸,瞪著猩紅的眸吼道:“妳們要是不找,我、我就自己去找!”
“畫家,妳太沖動了。”女人眉頭皺的更深。
而鐵面則是淡淡地說道:“妳是打算害死我們嗎?”
啞巴沒有說話,眸子渾濁,依然木訥的盯著他。
“妳們……”年輕人咬了咬牙,臉色漲紅:“好,既然怕我害死妳們,大不了我離開就是了。難道沒有了妳們,我就報不了仇了?我看、我看那個什麽復仇者共助會就比妳們強多了,起碼人家從來不畏首畏尾,不願意當縮頭烏龜!”
如此喊著,他氣憤的轉身,沖出了屋子。
女人打算追上去,但鐵面卻攔阻了她:“這樣壹個腦袋有問題的小家夥,妳想要留下他?”
“呃。”女人的臉色稍稍有些尷尬:“畢竟是隊友,而且,壹個月前是我在琉璃國救了他,總不能就這樣把他扔下不管吧?”
“我們每壹個人都背負著血海深仇,不只是他有。報仇是孤獨的,也是沈重的。”鐵面淡淡地說道:“無法承受這種壓力,沒有忍耐,早晚都會離開。我們並不需要這種人,哪怕人員受損嚴重,需要增加壹些誌同道合的隊友,但也不是每壹個人都合適。而且,現在離開也好,總比出了事情,死了人在回頭要強。”
“可是,他只是個孩子啊。”女人抿了抿嘴唇:“他、他只有十七歲啊!”
“我記得,妳當初進來的時候,好像還不到十七歲?”鐵面看著她。
“我?”女人不在說話了,而是低下了頭:“而且,他知道我們不少事情的,若是他出了問題?”
“妳當初拉他進來的時候就應該考慮到這種事情。”鐵面淡淡地說著:“不過無妨,巫師早就在他身上下了咒,他若是敢泄漏什麽秘密,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找死了。”
看著女人神情不對,鐵面繼續說道:“布谷鳥,我們這裏不是善堂,現在還活著的,都是壹群家破人亡的可憐人。妳那點憐憫還是收起來比較好。十幾年了,我們的同伴壹個個死去,也有新的同伴加入進來,但妳知道為什麽我們還是壹事無成嗎?為什麽還是沒有辦法對那個雜碎組織造成什麽大的打擊嗎?甚至連壹點遏制都做不到,只能搞搞破壞,或者暗殺壹些無關痛癢、可以隨時替換的外圍人渣?”
“因為我們弱。”女人擡起了頭,咬著銀牙:“如果我當年強壹些,妹妹可能就不會被搶走。”
“除了弱,還因為我們是壹盤散沙。”鐵面看了女人壹眼,又看了壹眼啞巴:“我們只是壹個臨時抱團的小團體,而不是壹個組織,沒有任何的規劃,做事情也要商量著來,我們缺乏嚴密地組織性質。這壹點,我們好像真的不如那個冒出來的復仇者共助會。”
“妳要接觸他們?”女人楞了下。
鐵面搖了搖頭:“暫時不要。因為不排除是敵人設下的陷阱。而且,會有人替我們去探路的。”
“呃,妳是說……”女人眨了眨眼睛:“畫家嗎?”
“除了那個新冒出來的組織,那個沖動的家夥大概也沒有其它的出路了。他畢竟在雲國人生地不熟的。好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吧。”鐵面站了起來,然後淡淡地說道:“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女人和他對視了壹眼,又看著默不作聲的啞巴,最後點了點頭。
“好。”
幾人簡單的收拾了壹下,然後離開了這個屋子。
與此同時,某個房頂上,老雲同誌看著塔尖上撲扇翅膀、卻怎麽飛也飛不起來的布谷鳥,忍不住搖了搖頭。
……
……
“哐當——”
原國大使館頂樓,梁代辦的辦公室被人推開了。
壹臉嚴肅的薄武官走了進來。
“其華?”梁代表停下筆,忍不住看了他壹眼道:“毛毛躁躁的,怎麽了?”
“孝仁出事了。”薄武官如此說著。
“出事了?”梁代表直接站了起來,臉色微變:“他怎麽了?”
“呃。”薄武官的臉色稍稍有些奇怪,但還是說著:“他在炮轟商業聯合會的辦公樓。”
“罵起來了?”梁代辦微微壹楞:“商業聯合會這是招惹到他了?因為什麽?”
“不是罵起來。”薄武官撓了撓臉頰上的毛:“是炮轟,拿大炮轟的那個炮轟。”
“呃,他、他拿大炮轟?轟人家的辦公樓?”
“嗯。”
薄武官點了點頭。
“鬧出人命沒有?”梁代表趕緊拿起外套:“邊走邊說。”
“好。”薄其華壹邊跟著壹邊解釋道:“人命倒是沒鬧出來,他只是對天開了壹炮,裏面的人就都嚇跑了。然後他繼續用大炮轟,據說商業聯合會的辦公樓都已經被夷為平地了。”
“原因是什麽?”梁代辦問著。
“好像,好像商業聯合會那群家夥坑了他壹手。”
“妳能不能直接把話說完?”
“是。”薄其華撓了撓自己的胡須,解釋道:“就是之前商業聯合會轉移的那些產業,裏面多多少少有些問題,而且商業聯合會的某些家夥,還和雲國本地的地頭蛇勾結在壹起,做壹些走私軍火,販賣人口之類的生意,然後被壹個激進的組織給盯上了。就在昨天,雲國那些地頭蛇死了不少人……”
梁代辦揮手打斷了他,問道:“就是今天早上報紙頭條說的那些事情?”
“嗯。”
“妳繼續。”
“之後,包括孝仁也收到了恐嚇信,家的房子都被炸了好幾個。他知道了真相氣不過,然後就……”
“然後就炮轟人家辦公樓去了?胡鬧——”梁代辦走下了樓梯,手掌用力的拍了拍欄桿:“商業聯合會這是胡鬧啊!”
對於梁代辦的表態薄其華毫不意外。
畢竟是自己人和其它部門起了沖突,還是占了理的,大使館怎麽可能不護犢子。
更何況,那可是顧孝仁啊。
就算是沒理也得整出點理出來啊!
兩人下了樓,然後點了幾個人,隨後就開車離開了大使館。
壹路風馳電擎,來到商業聯合會所在的街道也過是十幾分鐘,而且老遠就聽到了轟隆的炮響聲。
竟然還沒有停下來!
車子停在了街道之外,因為前邊早就已經被人群堵住了,那看熱鬧的家夥比維持秩序的巡捕都多,壹行人只好先下車。
也是這個時候,壹個中年人和壹個帶著眼鏡的家夥,領著幾個巡視廳的人走了過來。
“梁代辦您好。薄武官。”幾人打著招呼。
“是外聯部的王委員。戴眼鏡的是樸理事。”薄其華在後面輕聲說著。
“王委員。”幾人寒暄了壹番,然後梁代辦故意問著:“前面這是怎麽回事?”
“是這樣……”
“梁代辦——”
這個時候,人群中壹個鼻青臉腫的家夥在壹群人的簇擁下跑了過來:“妳看看妳們大使館的人,簡直、簡直無法無天!”
梁代辦故作不知:“這位是?”
那人黑著臉:“商業聯合會會長﹩﹩﹩。”
“哦,原來是﹩會長。”梁代辦有些驚訝:“妳這是怎麽回事?摔跟頭了?”
“還不是妳們那個……”
做場的眾人好像是在聽著,但又好像沒聽,尤其是薄其華,故意弄出壹副魂遊天外的模樣,反而耳邊傳來的都是“***”。
等那個星會長噴完了口水,梁代辦沒有做出回應,而是看了壹眼以王委員為首的雲國方面代表團,問著:“對了,妳們外聯部和巡視廳這是?”
“哦,是這樣的梁代辦。”王委員笑瞇瞇地說著:“我們接到了這位﹩會長的報案,說有人鬧事。但過來調查了壹番後,卻發現事實好像與這位會長說的有些不符啊。”
“怎麽個不符法?”梁代辦饒有興趣的問著。
“這位會長說有人在商業聯合會裏鬧事,還炮轟了他們的辦公大樓。但我們派人上前交涉,對方卻拿出了地契與房契,說這片辦公大樓的所有權都是他所有。那人說這位會長拒不交租金,而且態度惡劣,就打算收回這片區域,將這處辦公區改成……呃,改成公共廁所。”
“噗嗤——”薄其華“忍不住”笑了起來。
“哦。原來如此。”梁代辦瞪了薄其華壹眼,隨後才點了點頭道:“但這炮聲?”
“哦,對方表示正在拆遷。嗯,雖然炮轟的動靜大了點,但畢竟是人家自己的問題,這個,我們也不好管理,只能幫著維護秩序。”
“這樣說來,事實已經很清楚了?那個,這位會長……”
會長:“……”
某人臉色極為難看,但還沒等他張嘴想要說這些什麽,遠處就已經傳來了壹陣沈重的腳步聲了。
梁代辦等人都瞇了瞇眸子,忍不住看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在街頭的另壹端,壹群全副武裝、身著藏青色軍服的士兵已經沖了過來。
看著那熟悉的配置與服裝,梁代表與薄其華對視了壹眼。
好家夥,竟然是海軍部海外軍事基地的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