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雨

　　“嗤！”
　　陸煉宵將劍拔了出來。
　　安靜。
　　包廂當中，壹片死寂。
　　只有五顏六色的燈光仍然晃動不休，嗨意十足。
　　陸煉宵看著壹地屍體，開啟包廂通風機，將氣體排到室外。
　　同時解鎖，出門，從後面來到街上。
　　不知什麽時候，外面已是大雨傾盆。
　　漆黑的夜空劃過壹道道雷霆閃電。
　　陸煉宵站在暴雨中，閉上眼，仰著頭。
　　任憑雨水沖刷著身上、劍上的血跡。
　　血水和雨水在腳下混雜，染紅地面，朝下水道排水口流淌而去。
　　閃電掠過。
　　對面大樓電影海報上，用鮮紅大字書寫著宣傳語。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
　　十幾分鐘後，陸煉宵轉身，回到挑戰者網吧。
　　乙醚不溶於水。
　　水的沖刷有利於對他身上攜帶的乙醚進行清洗。
　　否則……
　　哪怕在趙九州踏入包廂前，他服用了興奮藥物，並佩戴了濕潤口罩，也難免暈眩乏力。
　　陸煉宵回到包廂。
　　鎖他換了，不用擔心有人進來。
　　包廂有些刺鼻的異味已經散去，血腥氣都淡了壹些。
　　陸煉宵蹲下身，在趙九州、王力、魏光、高原幾人身上搜索起來。
　　手機、身份證、錢包、車鑰匙，壹份拳譜。
　　壹些雜物。
　　搜了片刻，陸煉宵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壹張壹千萬的支票。
　　趙九州準備了兩條方案。
　　陸煉宵壹方有武者保駕護航，且份量不低，就用壹千萬強買。
　　如果沒有武者……
　　方案就是他看到的。
　　將東西收好，陸煉宵翻出趙九州、王力、高原、魏光的手機，用他們的指紋解鎖。
　　翻看聊天記錄，了解他們的交流方式。
　　看了片刻，他帶著四個手機，拿上車鑰匙，出了包廂，來到前臺。
　　“妳們……”
　　趙九州等十個彪形壯漢進入包廂，似乎還鬧出了壹些動靜，收銀自然知道，只是不敢過問。
　　“包夜通宵。”
　　陸煉宵遞上壹百塊。
　　收銀看了他壹眼：“妳的衣服怎麽了？”
　　“以為雨不大，想跑對面超市買點東西，結果就這樣了。”
　　“今晚的雨是挺大的。”
　　“風也甚是喧囂。”
　　“嘿。”
　　收銀不尷不尬的回了壹句，收了錢。
　　陸煉宵出了挑戰者網吧，上了王力的轎車，開車，往龍泉門而去。
　　趙九州死了。
　　龍泉門還在。
　　忍壹時風平浪靜。
　　退壹步海闊天空。
　　可樹欲靜風不止。
　　趙九州不給他風平浪靜的機會，他無可奈何，只有滅掉龍泉門。
　　……
　　雨很大。
　　陸煉宵沒有駕駛證，開的不快，還好沒有遇到查證查酒駕的交警。
　　車很快來到龍泉門外。
　　趙九州的住所在龍泉門後方，壹個私人院落，由壹主兩副三棟樓組成，帶著壹個兩百來平米的院子。
　　當年陸長歌健在時，趙九州宴請過他數次，陸煉宵跟來了，他知道趙九州家裏就壹個保姆。
　　車輛很快到院外。
　　陸煉宵停了下來。
　　看著趙九州手機在路上時下好的變聲軟件，調整了成符合趙九州的聲音，撥通了魯玉書的電話。
　　“二十分鐘後，去我的私人冥想室等我。”
　　“是，師傅。”
　　沒等魯玉書多問，陸煉宵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他繼續給龍泉門另三位註冊武者發送了壹條信息。
　　內容和電話相似，只是時間分別是二十分鐘後、三十分鐘後、四十分鐘後。
　　做完這些，他開車來到院前。
　　車牌自動識別，擡杠，順利進入院子。
　　陸煉宵停好車，刷趙九州的卡，進入副樓。
　　隨著副樓燈亮，主樓的燈跟著亮了起來。
　　陸煉宵掐著時間，再度用趙九州的手機撥通了保姆的電話。
　　“老爺，您回來了？”
　　“嗯，小書、阿全他們四個晚點會來，妳讓他們直接在冥想室等我，別去打擾，我還有事要處理。”
　　“是，老爺。”
　　簡單交流，掛斷通訊。
　　緊接著，陸煉宵進入冥想室，關上門窗，點了三根凝神香，再將裝滿高濃度乙醚的瓶子打開，兩種味道混在壹起。
　　然後，他退出冥想室，根據王力和魯玉書說話的風格，用他的手機給魯玉書發了壹條信息。
　　“哈哈，老魯，師傅叫妳了吧？有好事，別多問，別多想，耐心等。”
　　很快，魯玉書的消息發來：“力哥，我過來了，什麽好事？給我說說？”
　　“說不得，說不得，妳耐心等著。”
　　陸煉宵發完信息，轉身，在冥想室隔壁的休閑室靜靜的坐了下來，整個人完全沈入黑暗之中。
　　不多時，壹陣燈光照來。
　　在前院主樓坐鎮宗門的魯玉書來到院子。
　　看到停在院子的車，他有些意外。
　　難怪沒看到師傅的車，看樣子他坐大師兄的車回來了。
　　這個時候，主樓大門打開，保姆的身影出現：“魯先生，老爺讓您在冥想室稍等他片刻。”
　　“好的苗姨。”
　　魯玉書點了點頭。
　　保姆跟了趙九州十二年，他們幾個徒弟自然認識信任。
　　他從副樓進入冥想室。
　　冥想室燃著香，似乎還夾雜壹些怪味，有些悶，讓人不舒服。
　　魯玉書本想開窗透氣，可很快，眼睛被壹冊擺在眼前的拳譜吸引了。
　　“這是！？”
　　魯玉書精神壹振：“龍形拳？”
　　他左右看了看，師傅不在，四下無人，再則……
　　“力哥說的好事難道就是指師傅要傳我龍形拳？那我先看看也沒事。”
　　帶著這種想法，魯玉書很快翻看起拳譜來。
　　然後……
　　沒有然後了。
　　五分鐘後，戴著口罩捂得嚴實的陸煉宵進入冥想室，將仿佛死人壹般的魯玉書拖到了隔壁休閑間。
　　他看著這位煉體大成的好手，重復在網吧包廂時的動作。
　　對準他的頭顱，持劍、下刺。
　　“嗤！”
　　劍鋒貫穿。
　　魯玉書屍體抽搐了壹下，再沒有半點動靜。
　　生命。
　　就是這麽脆弱。
　　武者的世界。
　　就是這麽兇險。
　　自此，龍泉門四大金剛盡斃。
　　做完這些，陸煉宵靜靜等待，時不時用王力、魯玉書的手機發條信息。
　　數分鐘後，龍泉門又壹位武者到來，進入冥想室。
　　不久，陸煉宵如法炮制，拖出壹個人來。
　　十分鐘後，第二個人……
　　再等十分鐘，第三個人。
　　他僅僅是利用了信息差，和人性中的習慣部分。
　　就這麽簡單將龍泉門壹個個武者引入陷阱，壹壹殺死。
　　從頭至尾，沒引起任何懷疑。
　　過程，似乎簡單的令人難以置信。
　　“嗤！”
　　陸煉宵將劍從這個武者頭顱中拔出來。
　　自此，龍泉門門主趙九州，包括十四位註冊武者在內，盡數淪為屍體，於寂靜和喜悅中走向死亡。
　　“龍泉門……”
　　陸煉宵抖了抖劍上沾滿的鮮血。
　　然後，出了副樓……
　　取下口罩，丟入雨中。
　　他大步向前，往龍泉門走去。
　　龍泉門哪怕夜裏，往往都會有超過兩位武者值班，再加上龍泉門本身的值守學徒，壹般有四到五人。
　　今天情況特殊，在的人比較多。
　　他來到龍泉門開著燈的大廳時，可以看到休息區坐著十五六人。
　　或打牌、或玩遊戲、或看電影。
　　看到陸煉宵，這些人壹楞，壹個似乎為首的男子走了出來：“妳找誰？”
　　“我是原天道劍宗代理宗主陸煉宵，今晚，雷霆不休，驟風急雨，特來龍泉門復天道劍宗滅門之仇……”
　　陸煉宵目光掃過十幾人：“妳們，要替龍泉門而戰嗎？”
　　天道劍宗宗主復仇！？
　　武者之爭！？
　　宗門之爭！？
　　這可是要出人命的！
　　場中十幾人頓時變了臉色。
　　……
　　天道劍宗、龍泉門、天風武館、四象門等武道勢力不屬於真正的古武宗門。
　　人們來此習武，或是為了強身健體，或是為了日後工作，或是為了從軍能有個好起點。
　　學徒和武館間只是金錢交易關系。
　　不然整個龍泉門願意成為註冊武者的就不會才十四人了。
　　那種願意為了宗門拼命效死的人，十中無壹。
　　像天道劍宗，壹個月前弟子數十人，隨著陸長歌死，龍泉門虎視眈眈，數十人很快風流雲散。
　　眼下，場中十五六人，若壹擁而上，陸煉宵轉身就走。
　　可實際上，他就殺了三個帶頭者，剩下的人已經嚇的壹哄而散。
　　可以預見，等趙九州、王力、魯玉書、高原、魏光幾大核心武者死亡的消息傳出去後，龍泉門的弟子絕對會第壹時間退出龍泉門，避免卷入了武道界門派爭鬥之中。
　　從今往後，啟明星市不再有龍泉門。
　　“霹靂！”
　　閃電破空！
　　將大雨傾盆的夜色完全照亮。
　　同樣映照出龍泉門空蕩蕩的大廳，以及在慘白燈光下，三具鮮血流淌的屍體。
　　血腥彌漫。
　　場中仿佛驚悚片現場。
　　陸煉宵擡頭望去。
　　壹個個房間紛紛熄燈。
　　不久前還有些喧嘩的龍泉門徹底安靜下來，再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淩晨。
　　萬籟俱寂。
　　只聽風高雨疾。
　　陸煉宵將手上這把仍未卷刃的劍在壹具屍體上擦了擦。
　　結束了。
　　他轉身，出門，投入雨中。
　　同時，拿出手機，撥通了壹個座機號碼。
　　“這裏是……”
　　“武道協會。”
　　陸煉宵扭頭，看著龍泉門被鮮血染紅的大廳：“過來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