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雙簧戲

　　長樂殿中，陸雲的阿諛聲回蕩不絕。
　　“果然玉璽通靈，只會屬於真命天子，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夏侯閥覆滅之日不遠矣……”
　　說這話時，陸雲的肚子都要笑爆了。心說要是讓皇甫彧知道這玩意兒連贗品都算不上，不過是贗品的贗品，會不會還這麽寶貝？
　　“不過這玉璽跟裴閥有什麽關系？”陸雲又明知故問道：“難道是裴閥獻給陛下的不成？”
　　“果然聰明。”初始帝得意的頷首道：“此神器乃裴閥得自太平道之手，前幾日裴邱乞骸骨時，將其敬獻於寡人。”
　　“這麽說，裴閥已經秘密撥亂反正了？”陸信壹臉激動道：“若真如此，陛下大事可成！”
　　“是啊，這下陛下得壹力助，夏侯霸失壹臂膀，這壹進壹出間，雙方已然勢均力敵，勝負全看各自的計謀了。”陸雲也神情振奮的鼓噪起來，父子倆壹唱壹和，誓要將初始帝忽悠到底。
　　“唉，也不要高興太早，裴閥此舉未嘗沒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念頭。”初始帝搖搖頭，習慣性的擔心道。
　　“陛下所慮周全，有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裴閥突然進獻玉璽，八成有他們自己的小算盤。”陸雲先吹捧壹句，然後話鋒壹轉道：“但這並不重要，只要他們和夏侯閥離心離德，我們就有把握各個擊破。他裴邱想漁翁得利，只怕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錯，跟寡人想到壹塊去了！”人就是這樣，發現別人和自己有同樣看法後，就會沒來由的信心大增，初始帝也不免俗，便當即拍板道：“那寡人就先出壹手，然後慢慢和老匹夫周旋！”
　　“陛下英明！”陸雲父子齊聲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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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宮中回到陸坊，陸信便命人研墨鋪紙，提筆開始草擬奏本。這對他來說自然是小菜壹碟，但夏侯霸是否會真如陸雲所料壹般應對，其實就連陸信也沒什麽底。
　　畢竟老太師可做的選擇太多，誰知道那塊雲彩會下雨？
　　但轉天就是早朝，陸信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這日春和景明，初始帝的金臺帷幄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夏侯霸率領百官向皇帝行禮後，便聽老太監杜晦高唱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百官便望向站在朝班前列的七位重臣，按慣例當由他們先說話。而七人中，自然當由老太師先聲奪人了。
　　夏侯霸清清嗓子，剛要邁步出班。
　　“臣禮部尚書陸信，有本要奏！”七人中排在末尾的陸信，卻搶先壹步站在禦階前。
　　“嗯？”夏侯霸不由眉頭壹挑，沒想到有人敢搶自己的風頭。但陸信已經站出去了，還能把他拉回來不成？
　　老太師只好悶哼壹聲，站回了班次。
　　“講。”初始帝微微頷首，事不關己壹般。
　　“啟奏陛下，今皇長子年已二十有壹，無論是遵循周禮，皇子年十三行冠禮。還是按本朝《大玄禮制》，皇子十六行冠禮，大皇子都已經愆期多年，此事即違祖制，亦違職責，為臣身為禮部尚書，當為皇長子請命，請陛下切莫再行耽擱，否則非但令社稷不安，難對青史，亦無法向列祖列宗交代！”
　　陸信雙手高舉起奏本，杜晦快速步下禦階，接過奏章來奉給初始帝。
　　殿前廣場上，百官見狀忍不住壹陣交頭接耳。
　　“又來了……”
　　“哎呀，這都是第幾回了？”
　　“是啊，有什麽用呢？”
　　“陸大人就是想替大殿下爭，好歹通通氣啊，他壹個人有什麽用？”
　　“就算通了氣，妳敢幫腔嗎？”
　　這時‘啪’的壹聲響鞭炸開，百官嗡嗡聲乍停。
　　“肅靜！君前不得失儀！”負責糾察風紀的禦史臺官員沈聲喝道。
　　文武官員們雖然不敢再嘀咕，但壹個個都打起了精神，知道今天有好戲上演了。
　　夏侯閥壹系的官員，都望向老太師，卻見夏侯霸老神在在，根本沒有要發飆的意思。事實上，昨日陸信壹被招進宮，夏侯霸就得到了消息。雖然沒料到，他居然隔夜就倉促上本，但老太師也不是毫無對策。
　　他要先欣賞壹番這對君臣的雙簧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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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臺帷幄上。
　　初始帝拿著陸信連夜寫就的奏章，漫不經心掃視壹眼道：“卿家返京不久，不知道妳的數位前任，皆因此事去職。”說著他將奏章往面前的案上壹擱，身子往寶座上壹靠道：“難道妳想做下壹位嗎？”
　　“男子成年加冠，天經地義，遑論皇子乎？”陸信昂首挺胸，義正言辭道：“皇長子不能加冠，便不能開府別居，不能娶妻生子，連個普通百姓都不如，臣不知是何等喪心病狂之輩，居然壹味阻撓此天經地義之事？！”
　　說著，他轉過身來，目光凜然的掃過百官，大宗師的威壓無形散開，壹眾文武皆噤若寒蟬，有那不會武功的文官，壹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今天，陸某就是拼著獲罪禦前，也要為大皇子討個公道！”
　　“陸信，妳過分了！”夏侯不傷馬上站出來，放出氣勢抵消了陸信的威壓。
　　“居然敢在朝堂上炫耀武力，有妳這樣的大宗師嗎？！”
　　“在朝堂上炫耀武力的不是本官，而是另外某些人。”陸信收回了威壓，淡淡壹笑道：“不然為何數任禮部尚書，賭上他們的仕途，卻連為皇長子加冠這點小事都辦不成？”
　　“妳少在這兒含血噴人。”見陸信就差指名道姓的罵夏侯閥欺君罔上了，夏侯不傷氣得火冒三丈道：“之前暫緩為皇長子加冠，是朝廷的公議，陛下尚且沒有反對，妳在這兒充什麽鐵骨忠臣，莫非滿朝都是逆賊不成？”
　　“哈哈哈，這可不是我說的……”陸信指了指夏侯不傷，轉身對初始帝行禮道：“臣以為，皇長子冠禮之事，當由作父皇的壹言決之，無需交付公議！”說著他提高聲調道：“臣泣血懇請陛下金口專斷！”
　　“這……”初始帝右臂靠在憑幾上，右手支著腮幫子，幽幽說道：“寡人也覺著，著實有些對不住老大呢……”說著他看向夏侯霸道：“老太師，妳的意思呢？”